我14岁那年,老爸在北京住院,我中考完后就来北京。当时不知谁在看《周易》我也跟着看。其实一句话都看不懂,但是觉得句子美丽,就一翻再翻。就象多年后读《金刚经》一样。
后来,上大学读计算机。还是有时候会翻翻《周易》。同宿舍人问,你会算命吗?我说,不会啊。舍友说,周易不就是算命的吗?给了我本讲拆名字的书,翻了翻,大致知道了。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五行逻辑。
于是就接着看了本邵伟华的讲四柱的书。看完,觉得不可能。难道这样拆拆就是一个人的一生?拿同学的生日来试试,没什么意思。大家都是没有故事的18、19岁平常少女,而大家最关心的姻缘,基本上出现在7年之后,于是大家迅速没了兴趣。
放寒假,坐火车回家。百无聊赖。于是跟坐对面的大叔说:“给您算个命吧?”
就按照邵伟华的逻辑说,自己内心啥感觉都没有。而大叔不断说“对了!”
那种感觉就好像,老师教了个算题的逻辑,自己用这个逻辑尝试着去解一道题,但并不知道对错。而知道答案的那个人在我旁边直接告诉我“答对了!”
回家8小时火车,给半截车厢的人算了命。仿佛考试前的题海战术。
那年我18岁。每当一个人告诉我“对了!”,我都在心里说句粗话“WK”……我给这么多人算的原因是,我不相信这个逻辑,我不信下一次还会对。
但是,从此,我就成为了大家口中的那个会算命的人。直到25岁。
25岁到28岁,豆瓣上的女生最enjoy的年龄,我用来毁掉了自己最珍贵的一切。一切。什么都没剩。连我妈都快不爱我了。也许只剩耶稣爱我了。于是我受洗成了基督徒。
在给我施洗的时候,牧师和我站在水里,他问我:“你有没有问题问我?”
我说:“从小我算有异才的孩子,连算卦都准。但是,我什么用都没有。”
牧师说:“每个人都是上帝的美器。你要等待上帝使用你。”
然后他就把我的头按进水里。。。施洗。。
十多年后,雷晓宇在微信上向我转述李樯的话。李樯完成《姨妈的后现代生活》后闭关五年,然后有了《黄金时代》。
他说“五年时光让他明白一件事就是,老天生他下来,不是为了通过他成就什么,是为让他好好感受好好生活,就算一辈子一事无成都没啥,完全接受。”
读到这句话是下午4:00,一会儿,再读一遍。太阳落山的时候,再读一遍。
我想到7月蒙梅涛安排,一伙人去见雪歌仁波切。梅涛向雪歌仁波切请教“信”的问题。仁波切的答复是:“你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。只做自己做得到的。”
好吧,上帝总是宽爱我。让我在能接受的时候,听到这句话。
我受洗后,就不再算卦。直到08年。
08年,我创业,一个团队10个人,半年内,一个人得了脑瘤,一个人出了车祸。
我给蒋涛打电话,说:“这是不是上帝给我启示,不让我干这件事啊?我不干了。”
蒋涛在电话那端沉吟良久,问我:“是不是你那风水不好啊?要不让梁肇新给你看看?”他又说:“如果就这样放弃,也许多年之后,你不能原谅自己。”
梁肇新90年代写过一个流行的视频播放软件《超级解霸》并创立豪杰公司,是中国最顶级的程序员之一。07年,把超级解霸卖给暴风影音,金盆洗手,闭门研究风水。有大成。
我给梁肇新打电话,他让我准备我办公的海淀黄庄银网中心楼层平面图、我办公室的装修图,铅笔、橡皮、尺子、圆规、量角器。
坦言说,如果谁介绍一个职业风水先生,多半我不以为然。但是梁肇新是10年老友、IT理工男、顶级程序员加富翁。这种人跑半个北京来给你看风水。没法不信。
但见他拿着图纸,开始画圈画线,狂做几何题。最后,他在一个工位上画了个圈,说这个座位不能坐人。我顿时头皮发炸,因为两个出事的同事,都坐这个位置。
我问为什么?梁肇新口吐一长串火星文。鄙人一个字都没听懂。梁大师卷起图纸敲敲我:“赶紧搬家,这么恶的地方还呆着……您真觉得自己命硬啊。”《道德经》说“居善地,心善渊,与善仁。”怎么能这么不在乎呢?
送走梁肇新,我在银网中心A座每一层跑了一遍。发现几乎所有公司,在梁肇新画的不能坐人的位置都不是工位。有的是机房,有的干脆是垃圾箱。
之后又发生一件事,于是我决定赶紧换办公室。在CBSI中国的老人都知道,和青岛动车有关。
08年的夏天,我拖着梁肇新,满街给我看风水。
一天奔波下来,梁肇新服了我,“大小姐,您怎么挑的办公室全是肥料位啊?”
一棵大树每年会产生数万种子,有机会破土而出的,万分之一,能成材的,万中无一。绝大多数参天大树的种子,都只有当肥料的机会。
每个写字楼,都有些肥料的位置。没有人知道那里发生什么,总之一个公司搬进来。过一段,再一家公司搬进来。
只有生命力异常旺盛的公司,才能在肥料位破土,神速成长脱离这个阴暗的小花盆。在中关村,只有500平米以上的办公室,才有可能有阳光。
我在中关村生活了14年。
那时路两边还是窄窄的林荫道,必胜客是中关村最高档的餐厅。联想和四通联合使用的蓝玻璃楼,是最漂亮的建筑。金山在当代商城后面的小白楼里。连邦软件在中关村中学,楼下有个火宫殿湖南菜,有好吃的剁椒鱼头、萝卜干炒腊肉和肉饼黄花汤。我们一群人曾天天在那里吃饭。
我从外面回来中关村,总是从四通桥下,看到双安对面的那块漂亮的广告牌。
98年是康柏的大红广告,然后康柏卖给惠普了。
99年是联想FM365,谢霆锋小帅哥的广告,然后FM365关门了。
然后是IBM豪气干云“不论是一小步还是一大步都是人类进步的脚步”的广告,然后IBM PC卖给联想了……
从那个广告开始,一路向下,就是中关村大街,当年的每一栋小平房,每一个菜市场般的IT卖场里,都埋伏着我们的好兄弟。满街穿白衬衫蓝裤子一脸乡土的青春气息扑面的中关村好青年,起劲地卖着PC、相机与光盘。
这些都让我异常烫贴和安稳。只要回到中关村,就心情一松。我回来了。
中关村,是我们的村子。是我的家。满街都是我的朋友。即使它变成高楼林立,装饰得象任何一个塑胶城市,让我和李学凌靠步行找不到吃饭的地方,只好坐在马路边上喝罐装啤酒,等人来救。还是那么亲切。
可是,08年,在这里我找不到一间能够照进阳光的,200平米的办公室。
为了帮我找一间200平米的办公室,富翁程序员风水师梁肇新陪我步行走了中关村大街、善缘街、知春路、学院路的每一栋我付的起的写字楼。还顺手看了包括yahoo中国、李卓桓的叽歪在内的一堆兄弟的公司风水。
我俩开玩笑,可以做一个中关村风水图了。应该做成wiki模式,供所有人添加办公室平面图和装修图,所有风水活雷锋都可以上来批注风水,在此办公室里的人可以上来发评论,验证风水实效……让杨公风水与沈氏玄空学,可以以互联网的方式造福创业者……
我用了整个三伏天在中关村步行。想找到一间合适的屋子,让我不离开这里。找了整个夏天,找不到……因为天太热,不好意思再拉梁肇新,所以让他教了我《沈氏玄空学》。
受洗6年后,我开始看风水。然后搬离生活了14年的中关村。
我搬离中关村的那周的周五,白鸦离开北京赴杭州,刘韧摆宴饯行。我去晚了,大家已经喝了很久。刘韧一见我,用筷子写了个“火”字,让我起一卦。大凶。然后大醉而归。2天后,刘韧入狱。
我的青春期就此结束了。
后来。梁肇新2013年移民新西兰,出发前把他大量技术积累委托蒋涛,让蒋涛开源。让后面的钻研视频技术兄弟,可以分享他几十年的技术积累。在新西兰,他又搞清了六甲的意义及大龙脉的价值,发现硅谷风水很好。劝我们一起移到硅谷去。
望京在北京的艮位,安倍晴明眼中的鬼门。本来我是万万不会住到望京来的。今年樱花开时,去了趟京都,拜偈了晴明神社。其实我在2012年看到沈括画的24山向图时,已经明白了风水的无凶无吉。
上周去银网中心看王路,下电梯时,曾经心念一动,想去曾让我痛苦的要死的12层看看,但电梯来了,我就随着下去。
从2008年离开这里,又是6年过去了。
我学会了风水,也没有让我留在我曾那么喜欢的中关村;我会看八字,也没让我成为一个更优秀的人;我会算卦,我最好的朋友还是没能避过那一劫。
所以,也许,还是应该信上帝才是解决之道。
不过,我收获了友谊。
曾经想和梁肇新一起画的《中关村风水图》没有画,一起写的《五行原理与现代数学》还没有动手。记在这里吧。
一路还认识了黄伟枫、张旭、红尘大师。很多有趣的人。这是最值得的。
又:
前天一个朋友在微信上留言,让我聊聊算命的事。正好也有人问我,为什么会学这个。好吧,写写呗,没想到会写这么长。
大家可能忽略了一件事,就是《易》是群经之首。中国古代的读书人,都是读《周易》的。
也就是说,曾经的中国,每一个人读书人,都会算命。
但是,那时的中国读书人,会舍生取义。明明知道凶险,也会选择“虽千万人吾往矣”。读易,是为了明理,不是为了图取巧,讨便宜。
昨天刘爽的长文提到我,感谢。。惭愧。。读这么长文章,也激发了自己写长一点东西的愿望。再次谢谢刘爽。
多谢读完
给我的18年老友,蒋涛的极客帮创业基金做个广告。
蒋涛是人间最好朋友。极客帮是创业兄弟会。
创业的朋友可以发BP到这里交流哈。
Cafeday@cosemail.com
订阅:微信搜闲花照水录